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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问题在于它不会倒退。
每个字,每一步,每个行为都不可逆转。如果我们跑到行驶的车子前面,如果我们签了我们没看过的契约,如果我们背叛我们爱的人,我们顶多只能努力收拾烂摊子。但无论我们多努力洗刷,现实的污渍永远不会消失。你刚看过的文章永远无法忘掉。
所以我又回到了十五天前的机场,去搭飞机回到英格丽身边,被大不相同的现实的光芒刺得眨眼。
我不再瞥见匆忙经过的匿名路人,我看到坏父母的各种不同典型产物。目光茫然的温驯老头可能被他老爸打得七荤八素;穿太小号T恤、表情哀愁的胖子可能是被只透过厨艺表达关爱的妈妈养大;紧张的商人可能是被从不允许他不完美的严格父母养大。突然间世界上似乎很少成年人,只有受苦的小孩和过度补偿的青少年。
当我看到一撮茂密诱人的金或黑色头发,我尽量不转头“色情化”这个人或把她看成“身体零件的集合”。
如果我行李中的出院证明可以相信,我是很有病的人。
根据我的心理评估,我有“第一轴型性失调症”、“概括性焦虑症候群和忧郁失调”,还要加上”主要支持群问题”和“关于社交环境的问题”。
至于致命一击,我有百分比五十的轴五型评等——这个成绩只保留给有自杀倾向、或功能残障无法培养基础友谊的严重案例。这个诊断后面跟着洋洋洒洒三页的我在复健所应该接受过的服药与治疗清单,包括灌肠,没有一项是我接受甚至要求过的。
我有片刻怀疑我妈是否说得对。这些医学意见大多数是显然自己也有心理问题的人掰出来的,现在成了我的永久记录,随时可能冒出来造成我的困扰。我开始想象未来经历一场离婚官司,有律师向法官出示这
份评估当作我不该拥有小孩监护权的证据。
我是AMA离开复健所的——意指违反医疗建议(against medical advice)。没有理由待下去。经历洛琳的椅子戏法之后,我们回到盖儿收下过家庭周。既然我父母不会来,盖儿又说英格丽没必要再来,连查尔斯都承认最后一周主要是管理阶层设法推销医院的后续照护服务,花钱留下来似乎没什么意义。没有家人要拯救的其他冋学——卡文和保罗——说他们也打算提早出院。
离开之前,我去了洛琳的办公室询问连络方式,以防我有紧急事故必须联络她。她针对重返男女关系给了我一小时的好建议,最重要的,说明为了获得情感自由向英格丽承诺,我必须限制与母亲的连络。“只看新闻、体育和气象,”她微笑劝我。
然后我向盖儿道别,她一面合上我的档案只敷衍地说了声,“祝你好运!”
上飞机时,我很兴奋能用到我对自己的了解去治疗和英格丽的关系,赢回她的信任。然而,系安全带时,我看到了身体零件:一双古铜色美腿,修长匀称,穿着紧身牛仔短裤。我抬头看到一件破旧宽松的灰色毛衣,虽然宽松,仍露出了显然是巨乳的轮廓。上面的身体零件则是流畅的棕发和化淡妆的金色脸孔。这些零件的整体效果自然性感到连穿小丑装也藏不住。
我努力把自己放回到椅子上和洛琳在一起,想象我内心的小孩和英格丽一起玩。但太迟了。在这里,实在太多现实因素了:光线、颜色、荧幕、招牌、脸孔、速食包装纸、瑜珈裤。我的脑子拼运转想跟上,没时间暂停下来想到后果。然后这个女人进来了。我已经在想象跟她亲热,把我的手伸进她的毛衣里。这是隐藏的性暴力。我必须阻止自己。
于是我想着,大红苹果,生错果园了——我移开目光。可恶,查尔斯,这个忠告真的不错。
我发现了复健所的另一个副作用:我不再被随机女人吸引或兴奋;应该说,我被她们触发。是同一回事,但被吸引是人类的自然冲动;被触发是不健康地掉进成瘾的循环,陷入不由自主的行为,陷入盖儿办公室里悬挂的那些图表。
这可能是我恶性循环的第一步。我才刚自由不到三小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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