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红洋装和惯例打扮的黑靴子踏进车上时,我看到她就松了口气,在我认识的所有专业人士中,她似乎是唯一真正懂引导人类行为的无形纠缠绳索的人。
洛琳说出的第一句话不仅令我震惊,也正是现在我想听的。“你离开复健所之后我们讨论过。”她说,“我们不认为你是个性瘾者。”
“真的?”
“你有性强迫症,那是你成长过程的许多症状之一。”
“谢谢。”
我不确定成瘾和强迫症的具体差别在哪里,也不在乎。她的话像最后的门闩滑开,释放我逃离去年的一切羞恥、压抑和挣扎。这是从我展开这整个过程以来听过的最佳赞美。
和英格丽争吵之后,我写email给可能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洛琳,问她如果我和英格丽
分手是健康的决定,还是会遗憾终生的错误。她回答她很快要来橘郡主持一场研讨会,我们可以到时间当面讨论。所以我邀她来跟瑞克和我吃晚餐。
我们走进Giorgio Baldi意大利餐厅后,发现瑞克身穿白T恤独自坐着。我很少看他穿别的衣服。我介绍他认识洛琳,他微笑点头温柔地打招呼。
我们点餐时,我告诉瑞克我准备放弃这整套“性瘾专家说什么都接受”的概念。“已经一年了,我还是不快乐。我乖乖遵守一切规定也学到了很多。但现在不懂我的男女关系岌岌可危,想跟别人在一起的欲望和认为我该这么做的信念,一点儿也没有消退。”
我观察瑞克的脸色反应。他听完之后轻轻闭上眼睛仿佛在寻思——或者更精确地说,在等灵感出现。
但他来不及回答,洛琳就问我,“那样超出你的价值体系吗?”
“没有。”
“那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我丈夫过世后,我决定我不想再跟别人一起生活了。我独居而且很快乐,我不会想要任何人取代他,那样才适合我。现代最棒的是有很多不同的选项,你可以选适合你的任何一种。”
我挺惊讶她这么心胸开阔。听起来好像我离开复健所之后她改变了信念,于是我询问她。
“椅子把戏期间我告诉你的全都没错。”她说,“不过,盖尔是计划主管,她对宽恕忠诚的一夫一妻关系之外的任何性行为有很严格的准则,所以我在那边不能永远说真心话。”
“所以你真的相信一夫一妻制以外的亲密关系是有可能的?”我追问,只想确认我没听错她的意思。
“有些夫妇终生廝守也生了小孩,他们同意有开放式
婚姻。只要双方都诚实、亲密并且行事正直,我不会批评他们。”
我看着她脸上抹粉的皱纹,几乎要垂到她脖子上的皮肤皱纹,还有她眼中累积的智慧。我心想,感谢你理解我。
我很惊讶她的认同对我这么重要。或许是因为我身为性欲生物的许可在复健所被剥夺了。这是我在交往中滥用权利、伤害了无辜者的惩罚。如今,缓刑一年之后,我终于又获准留置观察了。
“我感觉我准备她探索其他的关系模式了,但我有点害怕。”我告诉洛琳,“这星期我每天早上醒来很焦虑会失去英格丽,我担心我无法再找到这种优质
爱情,毁掉可能是幸福未来与家庭的唯一机会。”
我很不擅长承诺,我连无法承诺都不愿承认。
矛盾心理。那是控制我的崇高权力。矛盾心理万岁,男女关系的毁灭者。
同时,瑞克默默坐着,聆听对话,边点头边思索。
“你是否问过英格丽,她愿不愿意接受另一种形式的关系?”餐点送来时洛琳提议。
“那是最完美的对策。但是我不认为她会接受。”
“你或许会惊讶,”她说。
正如同我们受困在原生家庭中,我们也可以创造一个自由选择的订制家庭。在某些方面,现在感觉好像我跟一个正常母亲与挑选的父亲坐在一起。
这时瑞克终于开口了。“我希望你做的是,”他字斟句酌地说,确保尽量达到最强烈效果,“你完全投入去过你想要的冒险生活方式,没有其他选项。因为你必须到达你想要任何
女人都拥有,并且发现这不能解决你的寂寞、
情感需求或痛苦的程度。”
我被他的重话嚇了一大跳。我以为我们说好了我会不受批判地尝试每条路。“我们最初讨论时你不是这么说的。”
“呃,当时我对你的期望比较大。但你想要的似乎一直都是这样。”
洛琳看着他说话。我感觉越来越焦虑她会赞同他。“如果你真的要贯徹你的决定,”最后她仲裁说,“我要请你解决一个谜题。”
“什么谜题?”
“你即将踏上的道路是真实的、或者只是因为旧伤。”
“我怎么知道有何差别?”
“旧伤带来激动与创伤。不会带来安慰。”她顿一下确认我听懂了,然后说明。“我们都有六种核心需要:情感、社交、知识、物质、性感和心来。如果这些都受到照顾而且均衡,表示你做对了。”
“如果这个选择来自健康的地方,那你会发现它带来持续的快乐,”瑞克补充。他似乎不是退让,而是决定让我自己发现这条路会通往哪里。
“我希望如此,”我告诉他们,“或许我能够找到跟我有同样观念与价值的人。”
话一出口,我担心最后我会沦落到我的宿命:跟我一样的女人。
“记住,”洛琳仿佛看穿我的心思,鼓励说,“无法带给你活力的事物就不适合你。”
“还有无论你做什么,”瑞克乌鸦嘴补充,“我希望你清楚诚实地去做,不要有包袱。”